是哥哥的奶盖不是酷盖

雷霆雨露 俱是天恩

「良堂」唯不忘相思(75)

阿三三乔莫辞:

第七十五章 十年风月旧相知




十一月的天气,井水已经凉得扎手。




孟鹤堂打了盆水准备洗碗,周九良却不言不语的连盆带碗端走蹲一边儿刷去了。并虎着张脸。




二爷从杨参谋给他装得满满当当的兜儿里摸出来一把葵花籽儿,边嗑边绕过低气压的师弟凑到孟鹤堂身边,用肘子拱了拱他,一道看着周九良的背影问:“怎么了这是?叛逆期?”




孟鹤堂敛下眼睑,答非所问:“我去看看壶里还有没有热水。”便转身掀帘回屋去了。




二爷看了看周九良,又看了看孟鹤堂离开的方向,撇了撇嘴委屈的嘟囔:“得!算我多管闲事了!哎呦,这杨大参谋长送个人咋能这么长时间呢……”边抱怨便掏兜,掏出了一块纸儿包纸裹的花生酥,便马上喜笑颜开的自己回屋去了。




孟鹤堂提了半壶热水出来,走到周九良跟前,帮他在盆里沏了些热水。然后放下壶蹲身去握他已经冰得通红的手。




周九良还在气头儿上,反射似的使力一抽手,不成想他哥哥还没来得及蹲稳,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周九良的心跟着一沉,但抹不开马上软化下来,便扭头接着洗碗。可过了半天还不见孟鹤堂起身,他忍不住偷眼去瞄他哥哥,竟见那人咬着嘴唇,头上已经疼的冒了汗。




——好巧不巧孟鹤堂刚跪下的地方有个突出来的石头子儿,周九良手劲儿又大,这一下给磕得实实成成,一口气憋在胸口,连疼都喊不出来。




周九良见状慌了神儿,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也顾不得闹别扭,紧着过去,手臂穿过人的膝弯儿把他哥哥抱起来,跑回屋放到床上,挽起他的裤管来看。




白净的膝盖上已经一片通红,眼见着就要肿起来,这会儿孟鹤堂那口气也缓了过来,眼眶里立马转着泪儿疼得“嗯”了一声。




这声儿算是把周上校的脾气全嗯没了,还倒找了十斤的心疼:愣愣失失的红着眼底找到跌打酒,指尖直哆嗦的拧开盖子、把酒倒进手心揉好,再附到他哥哥膝盖上推开。




孟鹤堂疼得眼泪涟涟,差点没把嘴唇咬出血。周九良则就剩下心虚,只得边凑上去连连亲吻他、边软声儿道歉:“忍着点儿,揉开了就好了啊……别哭别哭,我的宝贝心肝亲祖宗,我错了啊,错了还不行吗……”




孟鹤堂倒不气,他也知道周九良的褃节儿在哪儿。听着他慌乱之下的口不择言和语无伦次,反破涕为笑,软下身段儿偎过去,不意外的被稳稳抱住。




他问:“航航的气消了吗?”




周九良叹了口气反问:“能说没有吗?”




孟鹤堂瓮着声儿回绝:“不能。”




周九良苦笑道:“那就消了。”




他帮哥哥把鞋袜脱了,扶他在床上靠着,拉过条被子搭在他身上,自己则坐在床沿。




孟鹤堂歪头觑向他,见他背坐着不扭身,就用手指头戳戳他说:“那是要我说,还是你替我说?”




周九良扭过身朝着他叹道:“嗨,那就甭劳动您了。我说吧……”




他沉了口气,拉过他哥哥比自己的小上一圈儿的手边把弄边接着说:“老师的性格谨慎多疑且不谈,他所处的位置也不容得他轻饶背叛他的人。只能杀一儆百,不能既往不咎,否则一旦开了先例,谁都敢在他头上动刀动枪。他是个政治家,不是慈善家。此是其一。杨将军与少帅都是长辈,加入国军后各自雄踞一方多年,根基深厚,可能还有退路可寻。而我虽算有些职衔势力,却也都是老师给的,他不用理由就能收回,何况是因为欺师灭祖之罪。我没有任何依仗,更不占理,参与兵谏无论成败,都恐怕十死无生。此是其二。但假使我一直跟在老师身边保护,那么情形就不同了。一方面,我知道有事将要发生,定能护他无碍,促成合作;另一方面,这就把我从事件里摘得干干净净,也可保参与护卫的我部受到信任和重用。这对于我跟弟兄们都是条活路。此是其三。可是……”




孟鹤堂接着他的话替他道:“可是你知道目前抗日势在必行,是你的老师错估了形势后又一直幻想着美利坚的支援和与日军谈判成功。你做学生的本有义务谏言,且你也参与了与红方的谋划,现在却掉头只接受保护老师的任务,就仿佛临阵脱逃,将风险全留给了别人,这不是你的性格和担当。另外,无论这件事情在历史上的性质是怎样的,你总算是背叛了你的授业恩师,即使他因为你的保护一如既往地信任你,可你心中势必会受之有愧。你想要带着弟兄离开他的阵营,好能挣一条你认为对的活路,参与兵谏诚然是兵行险招,却也是唯一的机会。况且这以后,我们两方面虽能精诚合作,但是抗日一旦胜利,两家再起争端是迟早的事情。”




怕孟鹤堂口渴,周九良边听边起身去给茶壶填了新茶。这会儿又拿着茶杯回来。




孟鹤堂接过装满茶的杯子捧着,仰头看着他弟弟浅浅的笑。他继续道:“我知道这件事儿我替你做决定,让你不高兴了,可我不能容许你有任何闪失。只要活着,总有希望的,抗日结束后的路我们还有时间慢慢想。可是眼下哪怕有一分,我都不能让你再因为我出事儿了。”




周九良梗着脖子说:“你就是总拿我当长不大的孩子,承担不了风险。”




孟鹤堂低头喝了口热茶缓声儿道:“我知道你能独当一面,带兵这么多年,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跟同龄人比,你自然早都不再是孩子了。在我这儿……航航,自我真正成为你的开始,你可不就是我的小先生了吗?我当然愿意依赖你。但是你也永远都是我的孩子呀。长兄如父,做父母的,就是只想要你万无一失的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心里头不好受,那哥哥给你陪不是了,好吗?”




周九良听见这番话,鼻子霎时堵住了,他慢慢放低身子跪在床边,伸手抱住他哥哥的腰,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哽声应道:“嗯,不陪不是。哥,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就是恨不得能日日光明正大的守在你身边儿……哪怕,哪怕做对平贱夫妻。可是这些年,老天待我太薄……”




“嘘!”孟鹤堂伸手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随即又把手插进他微卷的头发里轻揉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要瞎说八道。你是这么好的孩子,老天保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周九良用脑袋在他哥哥胸口蹭蹭,小声儿问:“腿还疼吗?”




孟鹤堂否认的嗯了一声,把茶杯放到一旁的矮凳上,拍了拍弟弟的后脑勺说:“你别跪地上了,仔细着凉,上来陪我躺一会儿吧。”




周九良听话的起身,脱鞋上床,继续猫儿一样的腻咕着他哥哥,后悔刚才发脾气伤着了人。




孟鹤堂低头看着弟弟的发顶,感受到他呼出的温热的气,不自觉的笑了,心道:“还说不是孩子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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